环境经济核算的基本思路和现实选择

    作为一套数据体系，国民经济核算是进行宏观经济管理的基础，因而倍受关注和支持，被誉为20世纪重大社会性研究应用成果。但是，近年来，由于没有很好地体现出经济与环境的关系，国民经济核算又遇到了难题。于是，国民经济核算开始了新的探索，试图在国民经济核算框架的基础上构造环境经济核算体系。

国民经济核算在处理环境问题上的缺陷

    对国民经济核算的基本框架进行考察，可以发现，在处理环境与经济的关系问题上，国民经济核算确实具有缺陷，这些缺陷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围绕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核算，没有体现环境因素对于经济产出的作用。因为，计算国内生产总值所扣除的中间投入仅限于产品投入，并不包括环境等自然因素的投入。第二，围绕资产核算，主要限于经济资产，既没有将自然环境完整地纳入核算范围，也没有直接反映经济过程对环境变化的影响，所有经济活动引起的环境影响要么不予核算，要么作为“资产其他物量变化”这样一个平衡性项目加以核算。结果，环境与经济之间的联系被人为割断了，所体现的逻辑是：经济产出仅是经济投入的结果，不包括对自然环境的利用，没有环境投入；而自然环境存量的动态变化只是纯粹的自然过程，与当期经济过程没有关系。
事实显然不是这样。随着经济与环境之关系的日益紧张，我们既不能忽视经济活动过程中的各种自然资源和生态投入，也不能无视经济过程排放各种废弃物以及过度开发等不适当行为对自然环境功能质量所带来的巨大负面影响。在此意义上，来自各方面的意见认为，GDP高估了一时期的经济成就，并会引起收入高估、储蓄高估和投资高估的连锁反应，其结果是助长了以短期经济增长为目标而牺牲长期可持续发展的行为，导致决策者以发展经济的名义忽略和毁坏环境。因此，从长远建设看，必须将环境问题纳入核算范围，以适应可持续发展战略管理的要求。

在国民经济核算框架基础上构造环境经济核算体系

    如何将环境因素引入国民经济核算，曾有过热烈的讨论。鉴于国民经济核算有其特定的作用，而且已在世界大多数国家普遍应用，因此，一般认为应在现有国民经济核算框架基础上就环境经济核算作进一步研究实践。在此思路指导下，联合国93SNA在中心框架基础上建立了综合环境经济核算体系（简称SEEA）作为SNA的附属账户（又称卫星账户），1993年公布了SEEA临时版本，2000年公布了SEEA操作手册，目前SEEA2002版本也即将正式公布。
    以国民经济核算为起点进行环境经济核算，其基本思路沿着以下两个方向展开。第一是当期流量的核算，即着眼于一时期经济活动的发生，核算其与自然资源和生态投入、废弃物排放之间的关系。其中，自然资源和生态投入代表向经济过程提供的环境货物，接纳经济过程的废弃物排放可视为是向经济提供了环境服务。二是环境资产存量的核算，即要扩展SNA的经济资产概念，全面核算自然资产的存量及其变化。这两个方面又是相互联系的：对经济过程的投入是影响自然资产存量变化的重要因素。
    从核算内容看，包含以下两个层次，一是实物型核算，一是货币型核算。所谓实物型核算，是在国民经济核算框架基础上，运用实物单位建立不同层次的实物存量账户和环境-经济供应使用表、投入产出表，描述各类环境资产的存量和变化量，描述与经济活动对应的各类自然资源和生态投入量、废弃物排放量。在货币型核算中，具体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对现存经济核算中有关环境的货币流量予以核算，包括环境保护支出和环境税费的核算；二是在实物核算基础上，估算各种环境流量和存量的货币价值。进而，将货币型核算的结果与国民经济核算的内容合并起来，对传统的宏观经济总量进行调整，进一步形成各种包含环境要素的宏观总量，比如绿色GDP。

环境经济核算近期实施应用的限制和阶段性

    经济过程对环境的利用常常发生在市场经济之外，所谓环境问题常常属于经济活动的外部性问题，再加上环境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因此，建立环境经济核算体系是一项极其困难的长期性课题。尽管20世纪后期以来，环境经济核算一直是国际研究的前沿课题，吸引了大批专家和政府、国际组织，但有关环境经济核算的理论研究和实际应用探索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此，2000年SEEA操作手册根据核算的难易程度和可行性，将整个环境经济核算拆分为五个方面共十个步骤。
    第一方面是在国民账户框架里进行环境分析。具体包括三个步骤：编制供应使用账户，识别和核算环境保护支出，编辑生产性自然资产账户。第二方面是进行自然资源核算，包括两个具体步骤：编制自然资源实物型账户，对自然资源予以估价并编制货币型账户。第三方面是环境资产的核算，即要编辑实物型环境资产账户。第四方面是排放账户，包括两个步骤：编制分经济部门的排放资料，对排放按照维护成本方法予以估价。第五方面是进行综合和分析，所包括的两个步骤是：计算包括环境因素的有关宏观总量，就传统指标和经环境调整的指标进行比较分析。相比较而言，自然资源核算的可行性大于环境资产核算，实物型核算的可行性大于货币型核算。
    结合中国现实考虑，近年来的经济高速增长特别凸现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进行环境经济核算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但另一方面，中国进行国民经济核算的历史并不长，核算基础尚不算十分牢固，因此尚不具备完成上述环境经济核算全部步骤的条件。因此，将若干重要自然资源和污染物排放的实物量核算纳入现行核算体系，是一种稳健、可行的选择，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满足现实的管理需求，又可为进一步的环境经济核算探索奠定基础。

主要参考文献：
1． UN: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1993)。
2． UN: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An Operational Manual(2000)。
3． UN: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2002)。

作者：中国人民大学  高敏雪
来源：中国信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