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发展观下如何理解GDP与绿色GDP

　  如何看待GDP是当前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过去人们把GDP神化了，认为GDP就是一切，把发展是硬道理简单地等同为经济增长为硬道理，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简单地等同以GDP为中心，干部政绩考核以GDP为指挥棒，这当然是不对的，因为GDP也有许多的局限性。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新的发展观后，一些同志由于理解上的偏差，认为应该淡化GDP，认为GDP不要紧，不应该作为考核的指标，也不应该作为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增长的目标。也有人提出用绿色GDP来取代GDP，用绿色GDP来考核干部政绩。如何看待这些问题，本文谈一些粗浅的看法。

　  一、 GDP及其局限性

　  GDP是什么呢？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萨缪尔森在《经济学》教科书中把GDP称作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GDP代表一国或一个地区所有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全部生产活动（包括产品和劳务）的最终成果，是社会总产品价值扣除了中间投入价值后的余额，也就是当期新创造财富（包括有形和无形）的价值总量，其英文全称为Gross　domestic　product，中文译名对国家来说叫做国内生产总值，对地区来说叫做地区生产总值或本地生产总值。由于GDP是以一个国家或地区所有经济单位（包括住户）的生产成果为对象进行核算的，它的核算覆盖国民经济所有行业，并具有国际上通用的核算原则与方法，是衡量国家之间、地区之间经济活动总量的国际通用语言，因此GDP是全世界通用的最重要的宏观经济指标，是一个国家和地区总体经济实力的根本体现，是国民经济宏观调控的重要参数，尤其是在政府制定经济政策、实行宏观监控以及宏观经济分析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我国的GDP核算采取的是分级核算制，上一级的GDP数据并不是下一级的GDP数据的汇总，国家和地区各自核算本辖区范围内的数据，即全国的GDP由国家统计局负责核算，地区GDP则由各省、市统计局负责核算。在这种体制下，上级核算数和下级汇总GDP数据并不相等。这种情况并不是我国特有的，所有存在地区核算的国家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只不过有的国家通过特定的核算程序和技术处理人为地使上一级核算数和下一级汇总数据保持一致，而我国则未做进一步的要求。如美国以及德国、意大利等欧盟国家各州都不进行本地区的GDP核算，由联邦政府统一核算后分解到各州。此外我国GDP数据还实行下管一级的评估制度。国家对地区、省对市州数据进行定期的评估，经评估认定后的数据方可发布。

　  GDP这一指标具有重要意义，但过去把它作为衡量干部政绩的唯一指标也是错误的， GDP具有局限性。GDP不能反映经济发展对资源环境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不能准确地反映经济增长质量，不能准确地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财富变化，GDP也不能反映某些重要的非市场经济活动，更不能反映一个国家和地区收入分配的差异和社会公平度，因此GDP不是万能的。实际上，世界上也不存在一个包罗万象的指标能够满足各方面的要求。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知道GDP能够做什么，不能够做什么，了解它的适用范围，正确地使用它。

　  二、绿色GDP及核算绿色GDP面临的挑战

　  从历史的角度看，GDP核算产生于30年代世界经济大萧条之后，当时的资源环境问题没有现在突出，商品价格低廉、资源环境成本没有纳入GDP核算的生产成本范围。人类的经济活动包括两方面效应：一方面在为社会创造着财富，即所谓"正面效应"，但另一方面又在破坏资源、污染环境，危及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即所谓"负面效应"，而经济发展的负面效应的一部分却以虚假增长的形式体现在GDP中。经过多年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已经开始觉醒，人们终于发现，有许多比GDP更重要的东西，我们赖以生存的原生态环境是用钱无法弥补的。从20世纪70年代起，各国学者不断呼吁改进国民经济的核算体系，纠正以往的以GDP为核心的国民经济核算方式的缺陷。特别是1992年里约会议之后，可持续发展观被世界各国政府广泛认同，力图在传统意义上所统计的GDP中扣除不属于真正财富积累的虚假部分。由此就提出了绿色GDP的概念。我国提出要实行和谐、全面、可持续的发展观后，各级政府也认识到经济增长在环境方面付出的代价，因此我国也开始关注与呼吁绿色GDP的出台。

　  那么什么是绿色GDP？绿色GDP是GDP的补充和完善，体现了经济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程度。通俗地讲，就是在GDP的基础上扣除对资源(主要包括土地、森林、矿产、水)、环境（包括生态环境、自然环境、人文环境等）的破坏性影响后的余额，是在GDP的基础上进行扣减而来的，是经济"净"增长的概念，绿色GDP能更好地体现国民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解决好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的问题。绿色GDP占GDP的比重越高，表明国民经济增长的正面效应越高，负面效应越低，反之亦然。

　  目前从绿色GDP计算的基本思路来看主要是在GDP的基础上对以下几方面内容进行调整：一是对矿产资源、水资源、森林资源、土地资源耗减的调减；二是对环境资源的耗减的调整。因生产和生活的消耗及大自然自身的侵蚀，导致环境资源的物质总量的耗减，这些耗减意味着原有的社会财富积累的净减少和未来生产潜力的降低，由此增加的产值是虚假的，应从GDP中扣除；三是对环境资源损失成本的调整。是因对环境资源的不合理耗用或缺乏有效保护措施及因对环境资源的人为污染、破坏导致环境资源质量的日趋恶化，而对整体环境资源的可持续发展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和潜在损失。它直接引起社会财富的减少，亦应从GDP中扣除，如：水土流失对农业用地的影响，酸雨对农业、林业的影响，工业污染对水、空气、鱼类、野生动物生存的影响，噪音、污水排放对人的生存质量的影响；四是对资源环境的恢复成本、再生成本和保护成本支出的调减。这些成本的发生并没有导致环境资源质量的提高或数量的增加，只是使资源环境保持或恢复到原有的水平，因此，没有创造新的社会财富；五是对环境改善增加的量要在GDP的基础上增加一块。

　  从上述分析可见计算绿色GDP的思路清晰，但是要把绿色GDP这一科学的概念转化为实际操作还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因为开展绿色GDP核算面临两大挑战：一是对资源耗减和环境污染造成的损失进行量化困难。因为资源环境的损耗与经济发展不同步使一些损失难以估量。比如，工业污染引发的生态破坏和健康损失是污染发生之后逐渐显现的，有的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才被发现，其成本算到哪一年才准确？再比如，物种的灭绝也是这样，你很难把它归结为哪一项经济活动。例如，砍伐一片森林，可以纳入GDP统计，但因为森林砍伐而导致依赖森林生存的许多哺乳动物、鸟类和微生物的灭绝，这个损失是多大呢？再因为森林砍伐而造成的大面积水土流失，这个账又该如何核算，包括对美化环境、保养水源和净化空气的作用的下降，都难以估价。二是估价上不成熟。虽然国际标准ＳEEA体系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可供参考的依据，但是还没有一种大家公认的、特别可行的方法。有些方法只能在实践中比较、选择，这样也就带来不同国家、地区之间数据可能存在不可比的问题。绿色GDP和GDP不一样，GDP有一个客观标准就是市场交易的标准，所有的交易都有市场公认的价格，买卖双方认可的价格是客观存在的。但是绿色GDP对资源耗费的估价没有标准，不同的人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所以有一个可操作性和可比性的问题。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就所有的资源消耗成本、所有的资源损失进行估算的国家。因此说绿色GDP思路清晰、方法科学，但操作困难，许多国家处于研究试算阶段，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的官方统计部门公布了绿色GDP数据。但由于其所具有的优越性，开展绿色GDP核算肯定是一个发展方向。

　  我国也一直在研究环境与经济综合核算问题。目前国家统计局计划按照联合国的综合经济环境核算体系来构建中国的“绿色GDP”核算框架。整个体系建立过程分三步完成：第一步是完成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第二步是完成环境实物量核算，最后一步是待条件成熟后开展资源和环境价值量核算。目前，国家统计局已将土地、森林、矿产和水资源列为首批参与实物量核算的４种资源，计划同有关部门合作，在３年之内完成这４种资源实物量的核算。此外国家统计局还将积极建立“能源帐户”，用于核算发展经济所消耗能源的总量及其构成情况。同时国家统计局还在海南省开展森林资源核算试点，在重庆市开展工业污染和水污染核算试点。目前我省也在开展资源、环境综合核算研究工作，通过将环境污染与生态恶化造成的经济损失货币化，能使人们懂得：资源有价，环境有价，并从中清醒地看到经济开发活动给生态环境带来的负面效应，看到伴随GDP的增长付出的环境资源成本和代价，人们在追求经济增长的同时要自觉珍惜资源，保护环境，走可持续发展之路。

　  三、如何把握新发展观与GDP、绿色GDP的关系

　  新的发展观提出后，媒体刊登大量文章要求淡化对GDP的盲目崇拜，但有些报道矫枉过正，在舆论上就形成了一些误导，带着这种认识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对实际工作是十分不利的。因此在新的发展观下，正确理解和使用GDP与绿色GDP应该掌握以下几条原则：

　  （一）新的发展观把GDP请下神坛是正确的，但并不意味着对干部政绩考核就可完全取消GDP，对干部政绩的考核GDP由总评分，变为单科分，但仍是十分重要的单科分。新的科学的发展观和新的政绩观，一个强烈的信号就是全社会都要对片面地追求GDP增长说不，彻底否定对领导干部的政绩考核以GDP为指挥棒，把经济发展简单地等同于经济增长的做法。要求各级政府官员放弃惟GDP至上的思维模式，今后政府的执政理念更多地体现人本主义的原则，“五个统筹”的要求将会影响到执政理念和政绩的考评。这意味着对领导干部的政绩考核不仅仅看GDP和财政收入增长情况，而且还要看人们生活水平、看就业、看人的全面发展，看环境是否美化了、污染是否降低了，看是否是用最少的资源环境投入获得更多的产出，但是GDP仍是一切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因此要告别对GDP的盲目崇拜，超越GDP，更好地把握GDP ，而不是抛弃GDP。

　  （二）新的发展观并不排斥GDP，"惟GDP论"不符合科学的发展观，忽视GDP同样也不符合科学的发展观，GDP不是万能的，没有GDP也是万万不能的，必须以科学的、辨证的态度对待GDP，不能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之所以要求要确立科学的发展观，最核心是突出民本主义。就是要提高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水平，强调执政为民，维护、实现和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是我们党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尽管GDP有种种局限，但GDP可以基本反映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经济规模、经济实力及其变动情况。正常情况下，GDP的增长意味着经济实力的壮大和社会财富的增加，GDP的增长也是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物质基础。可以说，有GDP的增长不一定有经济社会的发展，但有经济社会的发展一定要有GDP的增长。因此，没有GDP就没有经济实力，离开GDP谈以民为本那只能是纸上谈兵。为什么美国这么牛气？就是因为GDP的总量非常大，中国在世界上之所以有一席之地，也因为我国GDP总量在世界排第六位。因此GDP仍然是十分重要的指标。所以不能简单的说GDP没有用，GDP的用处很大，任何一个领导都应该关心GDP的增长。

　  （三）科学发展观需要的是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的统一的GDP，是需要用合理的物耗投入和较小的资源环境代价获取更多、体现人民生活全面改善、社会公平度逐步提高的GDP。因此今后的经济工作中应该把树立科学发展观同保持GDP的增长做到内在统一， GDP不应当成为各级政府追求的终极目标，GDP增长仅是一种手段，对政府来说，重要的是如何借助GDP的增长来实现社会发展。那种只顾眼前利益，不顾子孙后代生存环境，片面追求GDP增长的工作方式必须纠正，

　  （四）神化和夸大绿色GDP也不是一种科学的态度。把领导干部不正确的政绩观产生的问题，都归结为GDP的缺欠问题，认为只要尽快推出绿色GDP核算，用绿色GDP来考核领导干部政绩就可以解决中国可持续发展问题既是一种不现实、也是有失公允的想法。绿色GDP由于其计算面临难以突破的两大障碍，目前要求各级统计部门都核算绿色GDP来考核干部政绩是不现实的。西方一些经济发达国家也没有公布过绿色GDP数据，但环境保护做得很好。因此一个国家和地区环境保护的好与坏，不在于是否核算了绿色GDP问题，关键是经济发展战略问题和经济发展观问题，是如何正确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问题。我们国家即使没有绿色GDP数据，但只要我们按照科学的发展，提高环境意识，坚持短期利益与长远利益相结合、相协调，完善相应的管理制度，同时干部政绩考核中增加资源环境耗减指标作为逆指标来考核领导干部政绩，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经济发展中的环境保护问题。因此社会各界呼吁开展绿色GDP核算无非是要增强人们经济发展中的环境保护意识，促进经济增长方式的转换。因此无限扩大绿色GDP的作用，也会使其失去本身含义。

　  （五）绿色GDP不可能取代GDP。有人提出来一旦核算出绿色GDP可能GDP就没有用了，这也是不客观的想法。绿色GDP是在GDP扣除资源耗竭的成本和环境损失的代价的净额，GDP是绿色GDP的基础，这一点也决定了GDP还有它存在的重要性，只有将GDP和绿色GDP进行比较，才能发现经济发展过程中造成的资源耗竭的成分和环境损失的代价有多大。因此绿色GDP不可能取代GDP。

承办：核算处
执笔：颜宏晖
核稿：周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