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朝阳:2014年的时光再现
每到年关,才感觉岁月这把悬空的牛刀,从头劈下来,割下我心头的肉。一年的时光,真是子弹一样飞逝。
2014的最末几天,天幕上徐徐浮现俩字:剧终。2014在时光的悬崖边为我留下遗言:还可以回望一下,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历史。
先说这一年,一些人在相貌上的变化。写作的朱兄,眼袋变深了,卖卤肉的王胖子,跑步健身后双目炯炯。楼下的徐老头,86岁,这一年寿眉发白了,如我在郊外早晨看到草叶上覆盖的霜。徐老头面色红润,每天早晨还起来呼呼呼舞剑,有时感觉这老头是隐居在城里的一个侠客。友人刘老大,有一天我同他喝茶,无话可说了,就观察他的面相,突然发觉他在这一年里耳垂变得更大了。嘴大有口福,耳垂大财运好,这是城里方脑壳跟我说的。在城里当“扁担”的老乡秦二毛,这一年里特焦灼,头发几乎掉光了。有一天我问二毛,你焦灼个啥哦。二毛苦笑,后来还是喝了酒,他才告诉我,儿子要进城结婚,买一套房子,要好几十万,就是把他的骨头榨了油,也凑不够那几十万啊。在我身边,还有不少像二毛这样陷入焦灼的人,他们在这一年里老得特快。
这一年,没有记者上街采访民众关于幸福的那些事儿。不过这一年秋天,我们几个闲人在一家茶坊组织了一场关于幸福的聚会。这个城市擦鞋扛扁担的、卖油饼卖牛肉面的、清扫马路街头卖唱的,一些小人物陆续出场,成了幸福的主角。他们平时大多忙忙碌碌,汗水滴答,笑容满面,心胸敞亮,他们不经意间说出的幸福就是,诚实劳动,心怀感恩,随遇而安。一个患了癌症的男人说,幸福就是一睁眼,自己还在,亲人还在,世界还没离他而去。2014年,那个男子最终离开了还保持着体温的世界。不过再丰盈的人生,也是有缺憾的,比如,人怎么不可能在地球上像鸟一样飞呢。至于幸福,就是建立和完善自身与这个世界良性感应的一个系统。幸福,减轻一份欲望,就多了一份幸福,好比朋友,大多是靠节制自己得来的。
2014,我回到出生地多次。这一年的故乡,最难忘的人应该是严老三,老三在外省闯荡,早成了一个有钱的“土豪”,他看到故乡土地荒芜,杂草把他上祖坟的老路也淹没了,急了,睡不着觉,索性回到故乡,种了上百亩地,成了一个种粮大户。秋天我回乡,在山梁上望着绿油油的庄稼在风中起伏如浪,我高举双手,向严老三表达我的致敬。
2014,我的一个朋友回到故乡。他一下车,就直奔发小周二毛的油饼铺,周二毛炸的油饼,脆,薄,香,中间一个扇形的洞。这个游子归来,捧起二毛的油饼就开啃,他从油饼的洞里一眼望出去,街市轮廓如在浪中晃动,其实是泪水出来了。
2014,我妈还算健康,谢天谢地。这一年里,我最害怕深夜里电话响起。我对生活的理解,似乎也明亮豁达了许多,不要怨妇一样埋怨平淡平凡的日子,就是那些日子里,流淌着人间烟火里的平实幸福,幸福就在一吐一纳之间。
2014,如果你傍晚来找我,一般我就在那条藤蔓缠绕的小路上漫步。我在2014的时光剪影,就是游走在田园小径上,那是我在同植物交谈,它们是我最好的倾听者。
[供稿:株洲市统计局 廖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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