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丽君:无意打翻旧时光
大年初二,清晨,梦醒。只因上学要迟到了,爸爸一把抱我跨上摩托车,跋山涉水赶到学校……
这梦中的场景一如小时候那次“六一”儿童节汇演,因记错了表演时间,爸爸心急火燎骑着自行车把穿着小红裙的我及时送到学校,才没让一个小女孩错过自己十分看重的表演。如此的看重也源于儿时的一个梦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艺术表演是多么的新奇和让人动容,总梦想着长大后成为一名艺术家,可以每天光鲜亮丽地站在舞台上,赢得鲜花和掌声。
按风俗,我带着老公和孩子果果回娘家拜年,一路欣赏着久违的乡野风光,弟弟来电话提醒我们把车子停在离家不远的舅舅家,因为家中坪里已停满了车辆。这使我很是诧异!家乡在不经意中悄悄改变着,窄窄的乡间马路在修建拓宽,过河拱桥也在另行建造,车辆在两车道的村路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就如城市上下班时的交通情景。在城市,车子已成为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这群乡村长大的城市人又把它带回了乡村。原生态的乡村也许有那么些不适应,但她终究还是会用一颗温情守望游子归来的心去接纳和包容。
家乡春天的田野在我心中总是这样一幅画卷,阳光和煦,满世界的青草味道,肆意奔跑在红花草盛开的田野中,蜜蜂在耳旁轻轻诉说,我的内心在不停的呐喊。
当下的冬日里,田野自然不会那般生机盎然,几丘被改造成荷塘,几丘种着油菜,几丘荒草丛生,偶尔能看见一群觅食的鸭子。蜿蜒的田埂上,我和堂妹踏着阳光,闻着三个孩子的追逐嬉闹声,走近童年的小河,走近古老的榨油屋,走近回不去的旧时光。
小河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差别不大,只是两岸灌木杂草丛生,大约是少了孩子们常常的打扰,小河静静地陪着村庄日复一日。孩提时代,小河是我们一个重要的游乐场所。夏天里,两岸的柳树成荫,男孩们光着膀子,你追我赶一头扎进凉爽的河水,比一比谁溅起的水花高。女孩如我,喜欢选个水浅些的地方,用两根长长的柳枝缠绕在一起做架秋千,和小伙伴挤着坐在秋千上,在水面上来回荡漾,那时的清凉和欢笑一直牢牢地印刻在记忆的深处,想念时就忍不住翻出来循环播放。
河对岸的山脚下,风雨飘摇几十年的榨油屋依然伫立在那里,有些古老,有些神秘。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门庭若市,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家家户户种的油菜籽、山上的茶籽、地里的花生芝麻等等,都在这里加工成养育乡村几代人生活必需的食用油。空闲的时候,黑黑的榨油屋也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大人们怕小孩破坏榨油用具,总爱编些神话鬼怪故事,吓得孩提时的我都不敢独自进屋。随着时代变迁,传统的榨油方法逐渐被淘汰,榨油屋只能孤独地陪伴着巍巍青山和潺潺流水。
凌晨四点多,果果醒了,拉我出来看星星。推开门,站在乡间小屋二楼阳台上,阵阵寒意不断袭来,和果果一起趴在阳台栏杆边,凝望着清澈的天空。天黑得分外清明,仿佛被水洗过了一样,夜静如置身浩瀚宇宙的另一个星球,都能听见时光流逝的声音,星星耀眼如永恒的钻石,好想伸手去抓几颗放进口袋里。
我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抬头这样望星空了,往日城市的霓虹灯总是遮住我的眼,竟让我渐渐断了抬起头的念想。遐想之余,果果拍拍我指着天空一颗明亮的星星说:“妈妈,那颗星星是外公变的吗?”顺着果果的手指,我仰望星空,久久地眺望凝视。
夏日炎热的夜里,晚饭过后,没有电视里的动画片,只有如水的月光和满天的繁星照亮着,几把凳子和几张凉席摊放在坪里,这里一堆孩子们在玩猜谜语,那里一堆大人们在唠家常,伴着蛙鸣和点着灯的萤火虫,刚刚收割的稻草香,我和弟弟在妈妈的蒲扇凉风中数着星星安然入睡。
每年除夕晚上,妈妈还在厨房忙碌着明天要请客做饭的菜肴,随着春节联欢晚会零点钟声敲响的临近,我和弟弟一起倒数,爸爸在屋外等着我们大声数到零就点燃鞭炮和烟花,仿佛错过一秒就错失了跨年最大的精彩。那时候我相信那个叫年的怪兽肯定被我们的鞭炮声和一地的红纸给吓跑了。绚烂缤纷的焰火在空中飞舞,如同满天彩色的繁星,映照着我们对新的一年的期待和希望。直至现在每年除夕零点时分我都会在心底许下小小愿望,憧憬着崭新的一年
世事无常,在无法预知自己人生的旅途上,我虽然没有随愿,实现儿时的梦想成为一名艺术家,但是能和统计相逢在15年前的夏天,一念执着的相濡以沫到今天,谁又能说不是一件幸事呢?
[供稿:长沙市统计局 邓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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