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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凡伟:麻风村忆事

  清晨,在拥挤的地铁中读新闻,看到习近平总书记致国际麻风大会的贺信,信中提到“创造一个没有麻风的世界”是全球麻风控制的终极目标。“麻风”两字如子弹一样击中了我,七年前到麻风村的场景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

  2009年的冬天,我刚从衡阳到资兴皮石乡(现合并为汤溪镇)任职不久,亟待熟悉乡镇各方面的情况,一天办公室接到资兴皮防所的电话,说第二天来例行诊治麻风病人,我请示书记后决定陪同前往并代表党委政府表示慰问。第二天一早我们从乡政府驱车40分钟来到了江背山脚下,江背山海拔1100多米,位于资兴的最北端和最东端,与安仁县、永兴县、炎陵县交界,1958年被选中成为郴州市仅有的两处麻风病人隔离区之一,最多的时候居住过60多位麻风病人,现有10多位麻风老人常住于此。

  进山的道路只有一条林场开辟的机耕道,狭窄陡峭且弯多,还不时要与运木头下山的三轮车会车,我当时坐在副驾驶位上,左边是壁立千仞的山峰,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第一次感觉生命悬于一线,每次颠簸都让手捏的更紧。车行半个小时后,前面已无路可走,大家带上慰问物资步行前往,约莫二十分钟在眼前出现了一片瓦房,房前的空地上或坐或蹲着十来个老人,他们知道今天会来人。在来之前有人警示过我,不要跟他们握手,保持两米的距离,他们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自觉的走拢来站成一排,不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不主动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冬日的阳光洒落下来,在他们的头上形成光晕,山上凛冽的寒风拂面而来,我心生出一股凉意,紧了紧大衣,那是怎样的一群人啊,四肢残缺,面容扭曲,浑身布满斑斑点点,被当地人称为“麻风鬼”,而他们依然以顽强的生命力支撑着余下的岁月!

  皮防所的医生告诉我,现在这里的麻风老人经过服药治疗已经没有传染性,渡过了窗口期,可以与其他人进行无碍的接触,只是当年的病痛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使得他们内心极其自卑,路人极其恐惧,他们已经不想也不能回到正常的社会了。我凑近和一位看起来还比较年轻的中年人攀谈起来,他自我介绍就是本乡人,家里还有兄弟姐妹,他并不是常年住在这里,一个月回一次老家,他算是麻风村里最幸福的人了,这里的大多数人被送到这里之后,就再没回过家,也再没看到过家人。我问他每天在这里做什么、想什么,他的脸皮动了一下,说道还能做什么,白天砍点柴,种点菜,晚上天黑就躺床上,其实就是吃饭等死。我想安慰和鼓励他,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只有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的把被子、油米递到他手上。

  围着村子转了一圈,整个麻风村坐落在山顶的一块平地上,是就近取土建的土坯房,随着年老病人的先后去世,现在每人都分到了一间带厨房的单间,但房子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发黑开裂。由于道路崎岖,人迹罕见,这里一直没有通电,老人们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山侧一条小溪顺流而下,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水源,前不久山脚下的村民还和他们发生过争执,因为下游的村民担心他们会污染了水质。房子前面有块小小的坪地,上面堆放着砍伐过来的木材和树根,这是老人们最常呆的地方,周边则是他们自己开垦的荒地,种上了一些当季的蔬菜,勉强自给自足。整个村庄环山群绕、树木葱茏、云遮雾涌,算得上世外桃源,只是主人境遇不同,令人唏嘘。

  一晃七年过去了,离开乡镇也多年,听说麻风村在历届党委政府的努力下,得到了湖南省佛慈基金会、澳门利玛窦社会服务中心和一些爱心人士的援助,盖起了新房子,通电也提上了议程,生活水平有了较大的提升。在新的城市里忙忙碌碌、熙熙攘攘,似乎已忘却许多事,但有时候就会突然记起那清冷无力的日光、微风拂动的竹林、孤独转身的背影,惟愿“一个没有麻风的世界”早日实现!

  [供稿:综合研究室 倪凡伟]

  [责编: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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